学术研究 学术研究
儒学动态
专家观点
项目成果
研讨动态
分中心建设 分中心建设
分中心活动
传播普及 传播普及
交流互鉴 交流互鉴
尼山永利集团(中华大区官网认证)·304am官网·文明论坛
机关党建 机关党建
廉洁文化建设
永利集团(中华大区官网认证)·304am官网·文明建设
学术期刊 学术期刊
《孔子研究》
《中国儒学年鉴》
儒学名家 儒学名家

【知网】《想象海》:人工智能时代的预言与告诫 —

来源:永利集团(中华大区官网认证)·304am官网  更新时间:2024-09-20 00:16:31

 

这些年来,想象我和艾奥瓦作家工作坊的海人同学兼好友阿丽莎·阿斯奎斯一起,把朱岳的工智告诫作品陆续翻译成英语,并寻找刊物发表。想象迄今,海人这些短篇登上了包括《凯尼恩评论》等英、工智告诫知网美、想象澳重量级刊物,海人也获得包括“全网最佳”(Best of the Net)在内的工智告诫重要文学奖项,而对于阿丽莎和我而言,想象翻译和分享这些作品本身就是海人无穷乐趣的源头,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,工智告诫在操场上玩着忘乎所以的想象游戏,只不过这一次,海人在驰骋的工智告诫不再是我们儿时的身体,而是我们的大脑。


《想象海》,作者:朱岳,版本:新行思·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4年6月


挑战思维惰性

  

从《睡觉大师》《说部之乱》到《脱缰之马》《想象海》,朱岳的作品借助各种故事器皿来承载哲学的内核,随着时间的进程,故事器皿和哲学内核都在发生改变。

  

更早的故事依托的是各种口传文学(民间轶事、传奇、童话、历史),创建了一个个新奇的逻辑自洽的荒诞王国。我被层出不穷的古怪大师吸引,发明未来时光机(“到达未来所需要的时间正好等于未来本身到来所需要的时间”)的费耐,发现哲学思想和物质对应物之间的等式(如符号学=纸币,实在论=黄金,相对主义=股票)的默多克……随着现实与超现实、真实和虚构之间的鸣潮边界在朱岳的探索下变得愈加富有弹性,故事的外壳也变成媒介更为纷繁的叙事实验:《原路追踪》中类似网络游戏般的文学“追杀”(阅读经典长篇可以增加战斗力;诗歌没用,只能充当邮票),《六耳》中预言ChatGPT的生成式对话(“你没骗我吧?”/肩耳:“伸出纤细的手。”/手耳:“取出一把枪”)。

  

如朱岳所言,最新的小说集《想象海》寄托于科幻的外壳,但我很难找到一些简单的词来概括作品的哲学内核,我甚至觉得,这些小说就在告诫简单化思考的危险,整本书挑战的就是思维的惯性和惰性。

  

“身体”是《想象海》中多个思想实验的切入点。界定不同人究竟是同一个人的分身还是不同的个体,身体成了重要的指针。书中的第一个故事《家庭述异》里,主人公察觉到父亲和母亲可能是同一个人,看得我浑身发毛的不是两人可以无缝接续对方的话茬,而是两人面对面站着,相互照镜的瞬间。《石球》中让我感到铁蓝星“同化场”恐怖的场景也是科考队带去的动物出现了人的容颜,而人则出现了动物的面容。

  

在ChatGPT时代,阅读这些小说的时候很难不带入现实的语境,当我们都把关注的重心放到人工“智能”的时候,或许忽略了人类“身体”的意义。在最近给英国《卫报》撰写的长文《机器中没有神——人工智能崇拜的陷阱》(No God in the Machine:the Pitfalls of AI Worship)中,加拿大作家纳福尼特·阿朗指出我们对“智能”的认知误区:我们假定语言是高智能表现,不要说人工智能了,就算小猫小狗能听懂稍微复杂一点的指令时,我们都觉得它们聪明极了。在阿朗看来,“智能”是一个亟待被重新检审的定义,现阶段的人工智能不具备思想的能力,而人类思想的源头可能跟身体密不可分。阿朗的观点代表了如今不少认知科学家的看法——ChatGPT并不真正理解指令,只是制造了一种“理解”的假象。


图/IC photo

  

认知更大的世界图景

  

《想象海》破除了我们对大脑操控身体的经验认知,展现了反向思索的可能。在《雾言雨书》中,我们看到了器官(嘴巴、耳朵)操控交流后的结果;《众身》中,拥有十个身体的“我”不仅要反复经历十次死亡,更有趣的思考是:当其中一个身体“叛逃”,“我”的精神何去何从?换而言之,是身体的“叛逃”促发了“我”的精神分裂,还是“我”的精神分裂导致了身体“叛逃”的错觉?

  

优秀的科幻小说都有“预言”性质,压轴的《想象海》是我眼中全书最近似“预言”的作品,虽然我祈求故事不会成真。因为地球的人口锐减,人类移民被派往想象海星球驻扎、繁衍,等到条件成熟再回到地球施以援手。然而,就在移民离开不久,地球遭受外星人入侵,开发出克隆人来作战,而后将克隆人视为人类的一分子,想象海的移民一夜之间就成了尴尬的存在,注定被遗忘。我不知道故事中哪个部分最令我不安,是窥见了未来世界的相貌?还是感受到了“被抛”的无助和惶惑?又或是见证变化与迭代之中所诞生的认知缺口?

  

主人公亚雨培本是地球派往想象海的移民,然而,因为地球不断发生和外星人之间的战争,融合,加上克隆人的融入,地球人已经不再是亚雨培离开时候的地球人,在想象海的真空中生存的亚雨培反而成了后来的地球人的“始祖”。

  

这本就是一个其乐无穷的思维发散游戏,颠覆了我们对“移民”“民族”“祖先”种种概念的惯性或惰性认知。我更个人的阅读体验是,我并未跟随亚雨培的视角,而是一直想象自己滞留于地球,虽然地球已如忒修斯之船一般迭代更新,但是始终居住于地球上的后代“我”能否认识到自己已经和始祖完全不同?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。事实上,读完全文回过来看开篇对这颗星球名字的解释,一切昭然若揭:

  

“(想象海)上面的海洋无法被观看,当人们靠近海洋到一定程度时,双目便会失明,各式摄像仪器也会失灵,后退则自然恢复如常。人们无从获得海的视觉形象,只能不断想象它的样子,有时想象会发展为难以抑制的各式狂想。”

  

更多的时候,我们不是在面对无法观看的海洋,而是根本不曾知晓这个海洋的存在。

  

在面对复杂的外部世界时,我们常常不知道自己是在盲人摸象,也常常把我们能够感知的世界误以为是世界的全部。即便是面对我们所能感知的世界,我们惯常的做法是把复杂切分成简单的模块分别认知,因此忘记了不同模块本就勾连在一起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  

《连通器》里,“我”被送到了一个封闭的家居环境,只有“我”一个人,没有同伴;通过向连通器书写文字,“我”可以换取补给以及其他物资。作为写作者的我甚至羡慕这种纯粹的用写作与世界交互的关系,向往主人公在小说尾声的决心与毅力:“如果我继续写,写得足够多,质量也还行,那么这整个世界都将发生改变”;然而,作为普通读者的我感到这个连通器就是一个斯金纳箱,主人公无异于按照既有设定、被塑造行为模式的小白鼠,早有另一双手在操控他,他逃不了。连通器的内外,现在或许是人工智能与我们的关系,到了未来或许就成了我们与人工智能的关系。

  

面对未来的种种不确定性,当我对世界做孤立和简化的认知(相信连通器就是世界的全部)时,我感到心安;而当我认识到更大的世界图景(我的行为在遭受规训、监视、操控)时,我感到惶恐。选择心安还是惶恐,我对自己和世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,但是我把《想象海》的阅读历程视作对未来的一种思想准备。

 

撰文/钱佳楠

编辑/张进

校对/薛京宁